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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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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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翠珠發現主母近來心情不錯,氣色紅潤,她肌膚白,更顯得面如桃花嬌。

她未經人事不懂,姚金玉過來找江婉柔幾次,捂著嘴打趣,”喲,這女人還得靠男人滋潤,瞧長嫂這臉色,大爺肯定沒少疼你。”

“吃還堵不上你的嘴。”

江婉柔面上微窘,想起夜晚……哎,這種事,她又不好拿出來細說,但心裏實在困惑。

陸奉近來……很怪。

其實並不是如姚金玉所想,兩人夜夜笙歌。最近這麽多天,他們睡在同一張榻上,輕撫相擁,卻很少真正在一起。

當然,纏纏綿綿是少不了的。

他極愛自己這身雪白豐腴的皮肉,他的手掌很大,帶著粗糙的薄繭,丈量她身上每一寸肌膚。大紅色的鴛鴦交頸錦被上,兩人彼此呼吸相纏。

但他很少動她。

明明兩人身上皆已汗涔涔,他卻生生忍了下來。江婉柔一臉茫然,時常攬鏡自照,鏡中美人膚如膏腴,艷光四射,她也才二十歲,沒到徐娘半老的年紀。

她甚至懷疑過是不是陸奉不中用了,可看那架勢……又不太像。

陸奉並不是一個清心寡欲之人,相反,他的需求很大,後院沒有別的妾室,江婉柔這些年並不好過。男女之道,也就那麽回事,她早已過了青澀年歲。可這幾日兩人明明清白,卻讓她面紅耳赤,口齒發幹。

很多人見到陸奉的第一眼,常常被他那一身煞氣所震懾,不敢仔細端詳他的容貌,他,其實十分俊美。

他的輪闊棱角分明,下頜緊致而流暢,挺鼻薄唇,劍眉鳳目。他的睫毛很長,如墨的瞳仁漆黑深邃,輕輕掃過,讓人心神搖曳。

江婉柔被他看著,心中跟揣了一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似的,砰砰作響。

直到他拿起宣紙,擺弄她做出各種姿勢入畫,江婉柔心裏的小兔子“吧唧”一下,蔫了。

……

總而言之,除去男人某些時候的混賬,江婉柔自覺十分舒心,他的撫摸,他的眼神,他的吻,都比那事讓她著迷。

甚至有點兒春心蕩漾的意味。

姓洛的年輕大夫給陸奉熬了膏藥,每日需熱敷半個時辰,因陸奉不喜旁人在場,這活兒便落在了江婉柔身上。也不是什麽重活兒,只是要人時刻看著,如果膏藥涼了及時用熱水袋敷一敷。

膏藥敷上,陸奉不能動,江婉柔也無事可做,兩人總不能對坐大眼瞪小眼,陸奉半躺在梨花榻上,溫聲問:“你可曾讀過什麽書?”

陸家家學嚴謹,陸奉幼承庭訓,學識淵博,當年若是參加恩科,說不準是個入閣拜相的好苗子。他平日公務繁忙,如今正好趁此機會,和妻子說些體己話,親近一二。

他不需要她多有才情,即使簡單如《論語》之流也可,權當解悶。

江婉柔不明所以,如實道:“妾讀過《女則》和《女訓》。”

陸奉不說話了。

他低咳了一聲,又道:“不說這個,取棋盤和棋子來,你我手談一局。”

江婉柔臉色一紅,略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,“妾不會下棋。”

陸奉揉了揉眉心,無奈道:“我書房裏有一架焦尾,在進門左轉的博古架上,你叫常安取來。”

江婉柔睜著美麗的雙眸,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,不恥下問道:“夫君,焦尾是何物?”

陸奉:“……”

陸指揮使第一次意識到,原來自己的妻子竟然不通琴棋書畫!

不外乎他驚訝,如今這世道不奉行“女子無才便是德”那一套,但凡體面點兒的人家,想給女兒求一樁好姻緣,便會自小請名夫子教導,做詩寫賦、琴棋書畫無一不通。當初江婉雪便是以一首《山川錦繡賦》名動京城,得聖上嘉獎,金口玉言稱道:“當得才女之名。”

如此,江婉雪坐實了“京都第一才女”名聲,一時風頭無兩。

江婉柔也是江家女,即使庶女的教導不如嫡女精細,陸奉也沒想到能差到這種地步。他如今以暴虐聞名,但所有人都忘了,在他沒斷腿之前,陸大公子是位名副其實的大才子,精通經史子集,出口成章、揮毫潑墨不在話下。

江婉柔不是個蠢人,一瞬間就想明白了陸奉的意思,她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。

“夫君,妾、妾讓您見笑了。”

這實在不能怪她,在秦氏那樣的主母手下討生活,朝不保夕,每日吃飽穿暖都是奢望。要不是傳出去名聲不好聽,秦氏恐怕連大字都不會讓她們認得,哪有心思學什麽琴棋書畫?

那些悲慘的過往,她從未對陸奉說過,如今江婉雪落難,她更不會說了,倒顯得她落井下石,人品刻薄。

陸府家風嚴謹,陸奉自小養在外院,不懂內宅的彎彎繞繞,他不能理解江婉柔少時的艱辛,只當妻子年少頑劣,不肯好好向學。

“罷了。”

看著她羞窘的臉色,陸奉莞爾一笑,“是我想岔了。”

她一個女人,又不去考科舉,讀再多的書有什麽用?她把內宅打理得井井有條,她把淮翊養得很好,足夠了。

“常安。”

陸奉輕扣兩下窗欞,對外低聲說了幾句話。片刻後,一青衣侍衛掀簾進來,雙手奉上一個紅木做的圓筒,躬身退下。

江婉柔瞪著他,有些生氣,道:“夫君叫人進來,怎麽不提前打聲招呼?”

等陸奉敷完腿,差不多就到了安寢的時候。她現在只穿了裏衣,滿頭烏發散在身後,這樣衣衫不整,怎能叫外人看到?

“放心,他不敢。”

陸奉心中好笑,她當他這個指揮使是紙糊的麽,別說他如今在此,就算他人不在,誰敢多瞧一眼他陸奉的女人,嫌自己那雙招子多餘?

他拿起圓筒,在手裏輕輕搖晃,在江婉柔的一臉好奇中,拿出裏面的三個骰子。

“這個總會吧,不會也罷,我教你。”

沙漏一點一滴,流得那樣緩慢,總得找點兒事做。陸奉心裏已經把江婉柔冠上“年幼貪玩”、“不學無術”的名頭,本來這些是給陸淮翊準備的,先拿來給她玩玩兒吧。

陸奉先演示了幾局,江婉柔咬著唇,郁悶道:“不就是猜大小麽,也太簡單了!”

簡直拿她當三歲小兒哄著玩兒。

“簡單?”

陸奉挑眉,“你可知多少人毀在你口中的‘簡單’二字上?其中不乏世家公子,名門貴族。”

不就是比大小嗎?簡單;不就是十兩銀子嗎?不值當一頓飯;不就是一百兩麽,一幅畫罷了;不就是一千兩嗎?就當買了一塊玉……

陸奉也曾年少過,年少風流,出入酒肆賭坊,親眼見過原本的翩翩公子最後債臺高築,人也廢了。他不願自己的兒子落得此下場,與其將來陸淮翊被什麽狐朋狗友帶壞,不如讓他這個爹親自教他。

江婉柔此時還不知這區區三個骰子的厲害,興致缺缺道:“好吧,既然夫君開口,妾不掃您的興致。”

陸奉問她,“你準備拿什麽東西做彩頭?”

“還有彩頭?”

江婉柔瞬時來了興致,騰騰跑出去,抱著一個精致的檀木紅漆妝盒回來,攤開,裏面金釵玉鐲、珍珠寶石,琳瑯滿目,閃得人眼疼。

她驕矜地揚起下巴,道:“這些東西可做得?每一件都價值連城。”

這些珠寶頭面大多是宮裏賞的、旁人送的,或者她用陸奉的俸祿給自己添的,當初她出嫁,嫁妝盡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。

反正不管怎麽來的,現在都是她的。

忽然,江婉柔心頭一動,眸光轉向陸奉,“既然妾出彩頭了,夫君是不是也得跟上?”

不等陸奉說話,她伏在他耳邊,悄聲道:“我什麽都不要,我只要……”

陸奉聽後微微一笑,“好。”

……

不提江婉柔險些把裏衣輸掉,日後翠珠經常看到夫人拿著一個圓筒搖來晃去,眉頭緊皺。在江婉柔苦練賭技的這些天,陸奉也沒閑著,在處理公務之餘,歷時兩個月,竟真把鸚兒找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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